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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

墓碑前的柏树在风里沙沙作响，我蹲下来把骨灰罐放进挖好的土坑，雪球最爱的小鱼干在掌心硌出红印。

陆沉舟的皮鞋碾过满地枯叶，我数着他脚步的间隔，五步，四步，三步，和当年他捧着戒指向我走来时一样精准。

「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？」

他掐住我脖子的手比寒冬还冷，腕表硌得我锁骨生疼。

我盯着他西装上沾的桃粉色唇印笑出声：「周秘书今天没帮你熨衬衫？」

指尖骤然收紧的刹那，我听见领口纽扣崩落的脆响。

七年前我蹲在出租屋给他缝扣子，针尖扎进指腹的血珠染红白线，他心疼地含住我手指说：「以后都买免熨衬衫」。

「它是我的猫！」

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在耳膜炸开，恍惚间又回到雪球咽气那晚，他跪在地上撕扯头发的模样。

「你该掐死七年前那个为你学做饭切伤手的我！」

我仰头让寒风灌进喉管，无名指根烫伤的疤痕蹭过他婚戒，「或者掐死暴雨夜捡回雪球的沈听澜，省得她蠢到以为流浪猫能教会浪子什么是家。」

枯叶打着旋落进墓穴，盖住雪球最后那撮灰白绒毛。

陆沉舟突然松开手倒退两步，像是被骨灰烫伤了掌心。

「你总说我在办公室养金丝雀。」

他扯开领带露出颈侧抓痕，那道新鲜血痕和周予墨朋友圈照片里的美甲形状完美契合，「那你知不知道上周并购案失败，那群老东西逼我娶她表妹？」

我抓起铁锹往墓穴填土，混着冰碴的泥土砸在骨灰罐上叮咚作响：「陆总连竞标书都能造假，还在乎多演几场联姻戏码？」

铁锹突然被他踹飞，金属柄撞在墓碑上惊起一群寒鸦。

他掐着我后颈把我按在冰凉的石碑上，雪球的名字硌得我肋骨生疼。

「沈听澜你听好。」

他滚烫的呼吸混着威士忌的酸腐气喷在我耳后，「当年在ICU你说要给我生个孩子，现在连猫的墓碑都不肯刻我名字？」

我反手摸到他无名指上的婚戒，用力掰开他渗血的手指：「陆沉舟，你二十二岁那年说孩子会分走雪球的爱。」

指尖触到墓碑边缘的裂缝时，我笑着补充：「当然，现在它确实不用和你的周秘书争宠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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